Cosas de Soledad

睡不著,又自閉了很久,來寫點東西.

第一次體會失去親人的痛,才發現許多電影上演的很多片段很貼切.
很不真實, 好像一場醒不來的夢.

一個月前,爸爸才在開刀前帶我們去醫院附近去吃小火鍋. 一個還是走路很快,總是自己打點一切的人,一個不信西醫,總認為很健壯不願做身體檢查,沒去過醫院看病,卻無法健健康康走出醫院的人.

不願意多說多想多看到跟爸爸相關的東西,有時好像很平靜或冷漠的面對,其實是一觸碰就難過.很怕去榮總,因為會浮現好多影像:

開刀前一天,爸爸的堅決決定.媽媽與二哥的反對.我以為醫生講述的風險只是嚇唬人.
開刀後的爸爸變得好虛弱,一直是萬能獨立到處趴趴走的爸爸真的老了.
緩慢的復原,爸爸偶而還會虛弱地開一些玩笑.
進食狀況不好,血水一直流,護士醫生都說正常,媽媽覺得不對勁積極反應.
終於再次檢查發現肝功能下降...
突然所有不對勁的事情在一個晚上爆發.吐血不止,實習醫生跟護士忙翻天,我愣在旁邊.
馬上送進加護病房,實習醫生開了病危通知,我以為只是例行公事.
媽媽很慌,我還沒感覺地打電話回台南叫兩個哥哥趕快上台北.
因為轉到加護病房,我們被催促馬上要整理東西搬出原本的病房.
在加護的隔天,爸爸還可以勉強跟我們講話,他說他看見了一個影像,是他轉到普通病房後坐車回家.
在加護的第二天,爸爸意識比較不清楚了,我以為他只是很累.
在加護的第三天,一早我們被通知要插管,要有心理準備,並連絡親友來探視.
我看到插管痛苦不已的爸爸,雙手被綁住而用力抬起身體跟踢腳掙扎,雙眼看著天花板眼球都凸出來了,接近死亡的面孔原來這麼恐怖.在北部的親戚來探望,爸爸的朋友一知道馬上四處聯絡大家來探望,大家都說他是一個熱心善良的人...前幾天還好好的怎麼可能變成這樣.這時他應該有意識知道大家來看他,有話無法說出只能用力掙扎.這一天我跟媽媽時而冷靜,時而痛哭.應是知道狀況不佳,但是仍期待奇蹟.下午醫院又通知狀況不好,已打強心劑...原來就是沒救了請家人決定要怎麼處置.爸爸以前曾表示過要捐器官大體,但醫生說不適合.醫生也沒多說什麼,我們也只能跟醫生說謝謝.我忍不住在加護病房多待了一陣子,哭著跟沒有意識的爸爸說盡量放輕鬆要回台南了.
又是一陣混亂叫私人救護車送回台南...
爸爸在送回台南的路上停止心跳.

多次再跑榮總辦理一些證明,我總是一邊辦事一邊哭,哭一哭嚇到辦事人員又再繼續勉強鎮定應對.現在偶而平靜下來,也會突然想到一些事情,像前幾天跟小車吃飯突然想到最後一次跟爸爸吃小火鍋的情景又掉了眼淚.

在告別式上,看到爸爸南商跟工專的同學,布行跟同業還有近年弄中藥認識的朋友,各個團體大家在短短一個禮拜自己互相連絡,連很多失聯許久的朋友都輾轉得知趕來.我替爸爸感到驕傲,因為他做人率直沒有心機,雖然以前常講話太直我們在旁邊覺得不好意思,但是他嚴肅之餘,也會不計形象搞笑,讓親友們都很尊敬也很敢跟他開玩笑.就像媽媽說的,之前有時覺得他煩,現在少了他生活則少了一點調劑.我也要謝謝許多我不認識的伯父伯母叔叔阿姨們,百忙中撥冗來與爸爸告別.因為他們,讓爸爸的人生多采多姿,讓爸爸盡心發揮他雞婆的愛心.

這幾天,幫他匯還沒有結束的會錢,把好幾隻電話轉到我的名下,把他的手機取消,要把水電也都過戶,要辦保險理賠,還要慢慢整理房子...許多習慣爸爸幫我做的事,我要慢慢習慣自己來,例如把機車騎去做排氣檢驗,以前總是爸爸搶著幫我弄...我也很習慣依賴他.偶而覺得還在作夢,或許是想逃避這些繁瑣的事情.或許每多做一件事,我就能學會更勇敢面對現實.

小車說,我的身邊少一個人照顧我,但多了一個人在天上保佑我. 感謝大家的關心,I'm happy I have friends that stand by me for better or worse. ( 空火大人的文章
, 太感人讓我無法好好回應...還是要感謝,最近選舉完也要好好保重加油喔)

P.S.又,我剪了頭髮,既然要花錢就簡短一點,現在頭像帶一頂鋼盔有點滑稽,嶄新的我又哭又笑重新出發囉!